在車站等待的間隙裡,在陽台清晨的霜露後,在熱帶植物繚繞的梭梭摩擦聲中。一頁頁重讀,吳明益的浮光。
「拍照時我喜歡注視生物臉上的眼睛。我們在鏡頭裡和另一種生物的眼睛相遇,那震動不下於一個吻。一直在微距鏡頭裡盯著一隻霜白蜻蜓的複眼。你會以為牠每一隻單眼都在看著你,每一個微細、星球似的單眼,裡頭都有你的存在。」—《浮光》
在正午時慢慢踱步至尚未清醒的大街上,只有頂頭的艷陽狠狠曬著,攤車和商店的鐵門都歇著。和一隻被綁在路邊的流浪狗相遇,攤車的主人還沒營業,只留給他一把大傘熬過白晝日頭的烈,我看看他的水盆是空著,又走了一段路來到超商買了一瓶冰水,並要了個碗,走回那攤,狗看到我倒水,興奮的搖著尾巴,可是舔了幾口便不要了,他可能以為是吃的。後來傍晚我又走回去,他的主人已來,狗慵懶的窩在那,我便知道不需要干涉太多。
電腦硬碟裡最多的相片就是流浪動物的照片,在收容所的時光不知道照了多少的相片留底存檔,幫他們放上網等認養。即使結果永遠如此渺茫,在每一次按下快門的刹那,我都感到充滿希望的,我眼底他們最迷人的姿態。
「我們曾經按下的快門,就像放了數十年後的印書紙一樣纖薄易碎,是我們追問或想像照片背後的故事讓它有了骨骼。它挽救、停留、無能為力卻又像是阻擋了稍縱即逝的什麼。」—《浮光》
在文字與記憶和現實的交錯間,重疊了某種共生與氣味,而某些斷裂的片刻,卻又由這些線索慢慢拼湊起來,成為一個故事、一首詩、一則寓言。時常從吳明益的散文與小說中,又得到了部分的重生,充滿感激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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